邓波儿:她被剥夺的童年照亮了银幕
2001年3月6日,迈克尔·杰克逊去牛津大学做了一次演讲,演讲的主题是“童年”和“爱”,在这个演讲里,他提到了他最喜欢的明星秀兰·邓波儿: “前些时候,我有幸遇到了三,四十年代的一位童星秀兰·邓波儿,一见面我们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起哭,因为她能分担我的痛苦”。他进一步解释说,这种痛苦,是“失去童年的痛苦”,在当下已经变得非常普遍,“童年成了当代生活的牺牲品……孩子们经常被鼓励长大得快一些,好象这个叫做童年的时期是一个累赘的阶段,大人们很不耐烦地想着法儿让它尽可能地快些结束。” 是啊,在“童年的消逝”这个问题上,秀兰·邓波儿也许是最早也最具资格的代言人,就算同样是童星出身的迈克尔·杰克逊,在谈论这个问题时,也无法绕过她。她精明的母亲,将自己未竟的梦想放在她身上,在她的婴儿期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就让她去学习舞蹈。但后来发生的事,可能连她母亲也感到意外,她四岁就开始演电影,七岁获得奥斯卡奖,十岁以前,已经演了超过二十部电影。 原因显而易见。对电影人来说,儿童、动物、天气,是制作电影时最不可测的因素,甚至有可能是一场噩梦,更别提用儿童做主角了。秀兰·邓波儿却像是一个奇迹,出现在电影人面前,她的早慧、灵动,即便经过片场的损耗,也没有损失多少,她生活里是调皮的、无忌的,她在银幕上也是如此。这绝非人力所能为,也一定不是导演调教的结果,只能当做奇迹,甚至神迹。这种奇迹,之前没有出现过,之后也不常有。 而且,她出现的时代,是一个特殊年代,美国正在1929年开始的经济危机里挣扎,她却在银幕上给出了一个又一个快乐单纯、载歌载舞的小女孩形象,这些形象能够提供的慰藉,今天的我们,已经无法想象,但是,在奥斯卡颁奖礼上,颁奖者是这么说的:“秀兰·邓波儿是圣诞老人送给人类最好的礼物。她是个有两个小酒窝、一头卷毛、面带笑容的娃娃,使这个疲倦而古老的世界心花怒放。” 所有人也都知道,她不可能永远保持小女孩的样貌。她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尽可能多地给出这种形象,不怕重复,不怕单调。最扣人心弦的,就是这种无法抗拒的可能性,和人们为抗拒这可能性做出的努力。多年后,在电影《夜访吸血鬼》中,出现了一个因为变成吸血鬼而不会长大的小女孩,她长着圆脸盘,一头卷发,穿着蓬蓬裙。这个形象,是在向秀兰·邓波儿致敬吗?是在表达某种隐秘的怀念么? 结果也显而易见,作为一个被全世界需要的小女孩,她的童年被剥夺了。她每天工作五小时,周末更多,工作之外,还要学习,她回忆童年生活时的字句,简直触目惊心:“我只过了两年懒惰的婴儿生活,以后就一直在工作了。”她很早就不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因为她逛百货商店时,装扮圣诞老人的人,向她要签名。 她被剥夺的童年,却照亮了银幕,而且,不分国家、民族,没有时间性。更不寻常的是,在好莱坞,对那些因为形象变化而不再受欢迎的童星,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在等着他们:“过气童星”,这个称谓里,不只在描述他们长大、过气这个现实,更隐含着一种嘲讽,因为,他们在过气之后,在童年被彻底剥削之后,常常沦为酒鬼、瘾君子。但秀兰·邓波儿却奇迹般地避免了这种命运,她安静地离开大银幕,弃影从政,她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个形象,是面容坚毅的女外交官。在她去世后,BBC的报道里说:“她是一位罕见的在演艺生涯结束后仍然能开始新的生涯的童星。” 当然,那个她,已经不是秀兰·邓波儿了,当我们谈起秀兰·邓波儿,只是在谈论那个有一头卷发、笑容可掬、狡黠活泼的“小公主”、“小叛逆”、“小卷毛”、“亮眼睛”。她成为童年、快乐、无畏的象征,成为人类纯真年代的代言人——1972年2月,十九岁的比尔·盖茨和他的小伙伴们,知道自己编写的BASIC程序的演示成功后,特意点了一杯饮料表示庆祝,那种饮料,就叫秀兰·邓波儿。尽管,她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童年的被剥夺。 这是奇迹,是神迹,当我们追怀、感念,所针对的,其实都是这个奇迹:一个被剥夺了童年的小女孩,留下了最明亮美好的童年神话,一个童年过早消逝的人,却让童年永远延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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