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正常》是一部获得普利策戏剧奖、3项托尼奖大奖的百老汇音乐剧。将其引进中国转化为中文版上演,并不是一件易事。因为它和大多数浪漫动人、轻松欢乐的音乐剧不同,而是将视角关注到了“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及其家庭,同时提出了对于大多数人和家庭都值得思考的问题,那就是“正常是什么?”“一切正常就好吗?”
躁郁症俗称“双向情感障碍”,是一种以情感异常高涨或低落为特征的精神障碍性疾病,两种精神状态会在同一患者身上间歇交替反复发作。剧中的女主人公戴安娜就是这样一位患者,她18年来一直活在儿子夭折的阴影中,并时刻幻想出一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形象。这让始终陪伴她的丈夫和女儿饱受困扰又无能为力。但这个中产家庭又一直强装快乐和坚强,维持“和谐家庭”假象。直到戴安娜因为病情加重,失去了部分记忆,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这个家庭中的每个人都重新开始面对真实的自我,并试着做出接受或者改变。最终,借女儿口中说出“我不需要一切正常,那太不可思议。只要近乎正常,我就可以”,陷在困境与黑暗中的一家人,也由此有了“长夜尽头,总会有光”的救赎和希望。
这样一个有些压抑的当代家庭故事,却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无论是自己曾身处暗夜饱受煎熬,还是身边的亲人或朋友有过相近经历,看这部戏时都会有一种既扎心又动容的感觉。不过并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会适应这部作品的题材和风格。《近乎正常》的音乐,和大多数朗朗上口、优美动听的音乐剧旋律不同,常常会给人一些“不太正常”的感觉。“一切安全稳当。”一直活在病痛和幻觉折磨中的戴安娜表面很坚定自信地这样唱;“全都会变好!”当戴安娜的丈夫丹看到妻子服药治疗后似乎很快乐,得意地这样唱。但这些唱词背后充满或激烈或诡异的旋律,听上去让人一点也不觉得“安全稳当”。这样的音乐,不那么愉悦舒服,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让观众感受人物情绪的起伏,更深切理解剧中人的处境。演员们细腻生动的表演,准确到位的唱功,不仅诠释出了创作者精心编织出的音乐潜台词,也给观众带来震撼与共鸣。
《近乎正常》的中文译配程何本人就曾因为抑郁焦虑病情加重,住过医院,后来被诊断出是躁郁症患者。像她这样因为误诊耽误了治疗的患者不在少数。这也让她更觉得有一种责任,一定要好好做这部戏,做得客观而且有力,因为中国的舞台,“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剧”。
《近乎正常》的舞美设计,既像一座中产家庭的房子,又像生活中的万家灯火;每个人在自己的格子里时,是如此孤独;但又有无数象征着“沟通”的阶梯,将芸芸众生彼此相连。该剧乐队和其他音乐剧现场乐队坐在乐池中演奏的形式也完全不同,而是坐在舞台上的不同格子当中。而音乐跨越空间的连接,更让观众深信,人类的悲欢虽然未必相通,但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爱和信念,是支撑每个人最重要的力量,直面与沟通,也是最有效的做法。(记者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