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传奇剧《新世界》之后,徐兵编剧、导演的又一部年代传奇剧《欢颜》开播。跟前作一样,《欢颜》也是一部难以被归类的作品,它没有非常明确的类型标签。从播出的几集来看,是融合了民国传奇、谍战、家族、江湖、公路、悬疑、隐喻、黑色幽默、浪漫主义等元素的革命题材剧。在创作者精心编织的故事中,作品的气质和风格百味杂糅,但其中极致的革命浪漫主义叙事又让人情绪高燃、热血沸腾。融合多种类型剧的创作元素,是徐兵导演的拿手戏,这种打破电视剧类型界限、重塑自身风格的作品,本身就是冒险。但作为观众,非常喜闻乐见这种有另类气场的作品出现。
公路、传奇、浪漫主义
《欢颜》类型定位是年代浪漫公路传奇剧,会集了董子健、张译、张鲁一、廖凡、佟丽娅、田雨、吴晓亮、杨皓宇等演技派,讲述热血青年徐天秉承父辈的信仰与嘱托,从南洋出发到广东,在老孙、俞亦秀、章加义等人的护送下,一路经福建、江西、浙江,最终抵达上海,成功将资助革命的物资送交组织手中,完成自我人生淬炼与使命送达的年代传奇故事。
剧中的“革命物资”是三根金条,金条很重要,护送有着革命信仰的徐天成功到达上海也很重要。从广东出场的第一位护送人,是廖凡饰演的老孙。徐天和老孙在火车上遭遇劫匪,老孙中枪,金条暴露被抢走。两人在寻回金条的过程中,卷入赌徒、闽西大家族俞家、当地军阀、国民党特务等各派错综复杂的关系中。三根金条不断在各色人手中流转,老孙和徐天凭借智慧和勇气辗转于其中,寻找拿回金条的出路,与各派过招找金条的过程,离奇曲折又充满各种巧合、反转式黑色幽默。最后,老孙本着“讲道理”的基本社会法则,找到在当地只手遮天的俞家“头人”想要寻回金条,从而引出非常具有颠覆性和独特气质的第二位重要人物俞亦秀。俞亦秀是关在土楼里五年没有出门的家族“头人”,借由老孙死前的嘱托,他与徐天展开传奇上海之旅。
《欢颜》男主角徐天身边的每个出场人物,都是创作者精心编织的角色,他们有自身的身份符号、身份立场,也承载着复杂隐喻的功能。男主角徐天是一个充满革命信仰的青年,但从南洋来的他对当时复杂的社会状况充满懵懂,在老孙下线后,他遵循老孙的“约法三章”,逐渐开始掌控局面,散发革命青年的热忱。老孙是最先接过“三根金条”的,在崎岖艰难的第一段旅程中竭力支撑的坚定理想主义者,正如他所说,“路需要一步步地走,死的时候,还在这条路上就对了”。俞亦秀是象征宗族家族符号的“活菩萨”,是从旧社会走来的人物,他俊秀儒雅、满腹经纶,想摆脱家族镣铐,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鲜与好奇。他走出土楼帮助徐天找金条,他以“胯下之辱”的方式与宗族割席,他是一个宗族血亲社会以礼义廉耻作为教义的传统士大夫式人物,他的精神世界垮塌,以惨烈的方式革了自己的命。该剧后续出场的张译、吴晓亮等扮演的角色,也有各自的身份。
颠覆性人物和元素杂糅
男主角和老孙对“三根金条”充满虔诚与珍爱,金条不仅仅是金条,而是精神信仰、精神旗帜,剧中台词是“金条代表的是苏区的威信,威信不能丢”。护送金条的一路艰辛,折射出上世纪30年代复杂的社会现实和人心、人性。但这个过程中,理想的火种也在播撒,正如徐天对赶车老农所说,“以后的好”就是“你的牛不会被别人牵走,人人有自己的田种;没有头人,没有军阀;住在自己家里,不用担惊受怕;邻居相亲,相互尊重;公路铁路,四通八达,后代子孙都有学上,有书读;商人诚实,军人正直,农民勤恳,国家昌明兴旺”。该剧剧名来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借由杜甫的诗歌,呈现出革命的理想主义追求和对美好社会的向往。
《欢颜》很难被定义,其中的出场人物也有筋骨感,具有颠覆性,有俞亦秀这种以往的剧中很难见到的人物。它的黑色幽默让观众想起姜文的《让子弹飞》等作品,其热血与激昂又让观众想到《觉醒年代》等剧。这部作品对公路旅行中风物的刻画有电影的质感,对历史洪流中小人物追求理想的刻画又有充满悲悯情怀的、浪漫主义风格的表达,非常感染人。
另类的创作、异类的表达,本身就是对抗观众的观剧习惯。这部注重黑色幽默表达、浪漫化叙事的作品,让很多看剧只追求细节逻辑的观众忍受不了,狠狠地给出差评。不过,相比70集大长剧《新世界》,该剧在元素杂糅、节奏把控、情节密度等方面要好很多,显然没有注水情节。《欢颜》的元素杂糅也更成熟,有明显的自我风格。不断地追求创新,通过拓展创作自由度,让观众去适应其风格的作品,今年越来越多,从《平原上的摩西》到《显微镜下的大明之丝绢案》《漫长的季节》,再到《欢颜》等好作品,让不少观众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