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艺术基金2020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助项目——大型原创话剧《风云儿女》于4月成功上演,圆满结束首轮演出。为回应市场热烈的反响,6月将启动二轮演出,暑假期间的巡演也在积极筹备中。作为中央戏剧学院实验剧团原创戏剧的发端之作,第一步业已迈出,并且步伐稳健,令人欣慰。
这部戏的孕育时间与恢复建制后的中央戏剧学院实验剧团发展步伐完全一致,而恢复实验剧团的建制正是时代发展的需要。在民族盛衰、国家兴亡的重大时刻,戏剧艺术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老一辈革命家毛泽东同志钟情于戏曲,周恩来同志则是南开新剧团的中坚力量。在烽火连天、缺吃少穿的延安时期,延安鲁艺开设戏剧专业、组建剧团,创作演出了大量戏剧作品。新中国成立后,首先于1950年建立戏剧学院,毛泽东同志亲自任命戏剧家欧阳予倩为院长并亲笔题写校名。学校建立不久即成立话剧团,与北京人艺话剧团合并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1956年,学院以毕业生为主体,成立了中央戏剧学院实验话剧院,活跃在社会演出中……
大家耳熟能详的电影《风云儿女》由田汉编剧,讲述了以田汉为原型的年轻人从书斋到十字街头、从象牙塔走向抗日前线的故事,而话剧《风云儿女》实际上另起炉灶,讲述了田汉本人一生的奋斗历程,不仅书写风云时代的儿女情,而且彰显家国志,强调一代仁人志士的价值观和人生选择。剧中,革命中的激情、爱情、友情、夫妻情、母女情都有着强烈的感染力。
田汉的恋情,是其诗人气质的真实表现。他与安娥的情感能够碰撞出火花是因为他们在教育背景、革命主张和人生理想上有着极其一致的追求,他们早已从小情小爱走向携手缔造人间大爱,将个人情感与国家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的爱情浪漫且崇高。走出儿女情,振衣千仞岗,既是那个时代革命文艺工作者普遍的精神风貌,也体现出中国古典文学的重要传统——“风骨”。
田汉与年少有为的聂耳,与侠骨柔情的潘部长等人之间的友情也十分感人,为我们彰显了一个被爱包围又在书写爱和激情的立体田汉。
话剧《风云儿女》主创为了强化“价值选择”这一主题,以传记的方式对田汉的一生做了整体展示;为了整体性,舍弃了剧情起承转合从发端到高潮层层铺垫渲染、最终爆发的方式,采用了叙述体戏剧,这为全剧风格奠定了诗意的格调。这段风云变幻的历史线索庞杂、人物众多,如何结构十分考验主创。该剧择十几个场景以片段式讲述展现,每一个片段都是高度浓缩。该剧还运用相当数量的独白、旁白,并启用了讲述人角色和歌队,娓娓道来,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和现实的逻辑,也为剧情的衔接、表现手法的丰富提供了更多空间,还达到了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这样的呈现让场面众多,但并不杂乱,让信息量较大,但脉络清晰。
演员的表演更注重诗意表达和形式感,在声腔处理和台词表现上都体现出了话剧演员扎实的基本功。而与之配合的舞美、灯光、音乐音响也在整个导演构思中和谐统一,使演出完整、节奏流畅。
《风云儿女》看似是一部回溯历史的作品,但无疑具有鲜明的现实性,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节点,我们依然面临着复杂而严峻的挑战,我们依然面临着坚守阵地,将战斗性、革命性融入生活和事业选择的一种必然。而文艺作为打通心灵的路径,更是担当着凝聚精神力量的重要使命,从这些方面上讲,该剧的现实意义格外重要。
《风云儿女》的排演推动了产学研一体化教学成果的展示,并对校园演出的社会化功能起到了积极探索的作用。回想当年,欧阳予倩在演戏的同时,办过戏剧学校和戏剧研究所,组建过剧团,修建过剧场;田汉办过艺术学院,组织过戏剧演出活动,很多戏剧前辈一生渴望有一个剧团、剧场、研究所、学校四位一体的戏剧机构。《风云儿女》和实验剧团的恢复,正是将这些梦想一一实现的过程。
话剧《风云儿女》的首演,可以算是实验剧团原创戏剧的一个起点。雏莺初啼,难免有稚嫩生涩之处,比如结尾一场戏还可跟全剧主线和题旨扣得更紧,软性电影与左翼电影争论的场面可再简洁,氤氲光影的浓淡强弱起伏、明暗节奏变化可更丰富更灵动,等等。舞台艺术作为一种活态艺术,倘若自身基础不错,假以时日,会越来越完善。作者:郝戎(中央戏剧学院院长)